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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天下有甘肃民勤人,而甘肃民勤无天下人?

2023-11-21 02:51 来源:去可网 点击:

为什么说天下有甘肃民勤人,而甘肃民勤无天下人?

引言

新年的好消息:民勤生态环境好转青土湖水域面积扩大

事实上,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就非常有意思了。像沙漠里一滴风干的眼泪,让人留恋和张望,却又禁不住落下一地的凄凉与悲伤。

民勤县是武威市下辖县,民国17年,县域以“俗朴风醇,人民勤劳”而得名。

这勤劳的人民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民勤县地处河西走廊东北部,在石羊河流域下游,除西南一角与金昌、凉州区相接外,其余均被腾格里和巴丹吉林沙漠包围,是一个半封闭的内陆荒漠区。

于是,在这个被沙漠包围的内陆荒漠区产生了一句流传甚广的“名言”: “天下有民勤人,民勤无天下人。”

民勤人在漠风的肆虐与流沙的声响里,回望故乡一眼,远走天涯,故乡因此成为一个荒芜的村庄,而天下人包括些那离开故乡的民勤人就此再也没有到过那个荒芜的村庄里来过。

一句话,道尽了民勤的辛酸

曾经干涸的红崖山水库

新年伊始,新华社的报道说,严冬时节,甘肃省民勤县北端的青土湖冰面如镜,风起时,芦苇荡起伏如浪,沙沙作响。芦苇荡的外围,是大片大片的梭梭林,再远处,则是直至天际的茫茫沙漠。

记者王衡、王博在报道里说,青土湖并不大,当前水域面积约25平方公里,有不少湖水来源于数百里之外的黄河。就是这一汪清水,阻止了巴丹吉林和腾格里两大沙漠在这里“握手”。

面对,这报道如同在干渴的沙漠腹地嗅到了水草的气息。十多年前在民勤采访的镜头也便顺理成章地浮现在了脑子里,始终与之相伴的是这样两句话:“拯救民勤绿洲迫在眉睫”、“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

网格治沙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话语,更不是一种说辞,而是大西北甚至中国的生态警钟。

民勤,千里河西走廊东部的一个小县,靠着从祁连山流下的石羊河的滋润,这块绿洲曾水草丰美、物产富饶。然而,到了近现代,由于气候变化、上下游无节度用水,作为石羊河尾闾湖泊的青土湖水域面积不断缩小,直至1959年彻底干涸。民勤,也因此成为我国北方沙尘暴的一大策源地。

就让我的故事从这里开始吧。

民勤青土湖生机

青土湖:干涸之后又回来,述说民勤的前生今世

民勤青土湖保护区

民勤,在东周时期,有人类生息繁衍,创造了“沙井文化”。关于沙井文化学者可能会给出各种各样的答案,这是中国青铜时代末期的一种文化,最初发现于甘肃民勤沙井。其文化内涵丰富,遗物有彩陶、石器、铜器和铁器等。陶器以夹砂红褐陶为主,陶质较粗糙,均为手制,器型较小,多单耳罐、筒状杯和双肩耳圜底罐。彩陶以紫红色绘制图案,纹饰有三角纹、菱形纹、网纹、鸟纹等,纹饰多饰于器物的颈部和肩部,下部基本不绘彩。

然而,这种文化在我看来重要的还是房屋,它呈圆形或椭圆形,门向东或东南,房内有灶、火塘和地炉。房屋附近分布有窖穴,为平底圆筒状。这就是说,我们的先民在那个时候、在民勤劳这个地方,就已经学会的了修建房屋,那是他们脱离窖穴的标志,是向自然索取解决自己住宿问题的开始。

在这种索取里,我们能想像得到民勤最初的样子。

甘肃民勤沙井

《尚书•禹贡》中的潴野泽,又名都野泽。泽者,水也,湖也。因匈奴休屠王曾占有其地,又称休屠泽。史载,其时“碧波万顷,水天一色”。如同河西走廊生态恶化的所有动因一样,因为植被被毁坏,流沙入侵,休屠泽也渐渐缩小。

1959年,潴野泽最后的缩影——青土湖,也终于完全干涸,消失在茫茫沙漠中。一个曾经吸纳百川的汪洋大湖,就这样在数千年的沧桑巨变中,不着痕迹地走了。

几曾何时,往昔的湖区只留下黄沙吹拂下的古老的裂缝,那时断时续的丝丝裂缝,牵扯着的是一个忧伤的亡湖之梦。

现在,青土湖的水又来了。

民勤的青土湖,青土湖的民勤,向人们述说着民勤的前生今世。

沙井文化彩陶

新华社的报道说,民勤绿洲不保,巴丹吉林和腾格里沙漠将合二为一,带来的是难以想象的生态灾难。2000年以来,一场拯救民勤绿洲的行动迅速展开,压缩耗水作物、灌区节水改造、生态移民安置等措施陆续展开。

同时,甘肃还从数百里之外的黄河向民勤调水。据民勤县水务局介绍,自2001年首次从黄河调水以来,输入民勤绿洲的黄河水近11亿立方米,输水量呈逐年增加趋势。

黄河水到达民勤的第一站,是县城以南的亚洲最大沙漠水库红崖山水库。甘肃省景泰川电力提灌管理局灌溉处副处长闫沛中说,2016年向民勤调水的任务已全面完成,全年累计调水1.2亿立方米,比计划指标多出2011万立方米。

红崖山水库管理处处长仲龙善说,黄河是水库的重要水源,水库除了保障民勤绿洲灌溉用水、生活用水需求外,还有一部分是向青土湖进行生态输水,其中2016年下泄生态水3358万立方米。

黄河水缓解了民勤的“饥渴”。2010年,干涸了半个多世纪的青土湖重又碧波荡漾,形成3平方公里的水面,此后水域面积逐年扩大。

巴丹吉林沙漠

盛汤国:一个人的留守,如今是否安好?

腾格里沙漠

十年前,我去民勤采访,52岁的盛汤国是民勤县中渠乡煌辉村(音)的村民。盛汤国告诉我,2003年以前,这个村还有40余户,112口人。但我来到的2006年,这个村只有他和他的三哥盛禹国两家9口人。对于盛汤国来说,没有水的困难,已经与日常的生活习惯牢牢结合在一起了。

民勤人“走”天下了,煌辉村的村民也渐行渐远地离开了他们的故乡。

盛汤国,这个朴实的汉子,在我们进屋后,就一直殷勤地给我们敬烟让座,却始终没有想起要给我们这些远来的客人倒上一杯水。

两千多年前,当汉武帝的骑兵把匈奴人赶向大漠深处的时候,这儿还是一片汪洋;400年前,这儿还是水鸟驻足留恋的福地。

当年,随行的民勤县县志办公室孙明远主任告诉我们,60年代后期中渠乡还是民勤县最好的乡镇之一,“因为那时还有水。只要有水,这儿的土地随手插上柳枝就可以发芽”

民勤治沙1

40多年过去了,中渠乡的人已经十去七八。而在40年间,两大沙漠也向他们的家园前进了十几公里。

当年,盛汤国的家离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的交汇处不足10公里。

“总得有人守着吧,我都50多岁了,不想再挪动了。再说,我还能把家里周围的沙子清扫干净吧!只要有人在就有希望。”盛汤国说。在这场人和沙的较量中,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但盛汤国的固执,令我们始终感动。

孙明远在我的采访本上写了这样一段话:这是顽强留守在生态边关的生态难民。民勤20多万人是留守生态边关的社会主体。人一旦迁走,沙漠将会像恶魔般地迅即扑向他们的村子和家园。

民勤治沙2

记得,时任国家林业局造林司总工程师李怒云在中央电视台“绿色空间”专题片《飘逝的柳林》中,对全国观众说出了这样的话:“民勤不只是民勤的民勤,也不只是甘肃的民勤、中国的民勤,它对世界大气环境质量都会产生重要影响。”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有专家曾指出,在地理和环境梯度上,民勤处于全国荒漠化监控和防治的前沿,阻隔着两大沙漠的合拢,是西北风沙线上的一座桥头堡。

国家黑风暴课题联合研究协作组也曾对近40年来我国西北地区的黑风暴作过统计,发现我国有3个黑风暴多发区。第一个在甘肃河西走廊及宁夏黄灌区一带,中心在甘肃民勤附近,建国后曾出现过15次;另两个在南疆盆地南缘的和田地区与吐鲁番盆地,各出现过10次黑风暴。民勤,中国黑风暴的第一号多发区!

河西走廊绿洲连绵,为甘肃全省每年提供近三分之二的商品粮。但河西走廊的绿洲远不是稳固的,它的北侧有1600公里长的风沙线,800个风沙口。风沙随时都有可能埋葬这儿最后的绿洲和农田。民勤的存亡直接关系着河西走廊的生态安全,民勤不固,四周皆危。

沙尘暴

现在,水来了,只是我不知道盛汤国是否还在,是否还好?

翻开当年的采访本,有一句话至今还让我刻骨铭心:民勤绿洲面积只全县总面积的9%。民勤人数十年如一日地防风、治沙、种树,从风口里一寸寸地将土地夺回来,可耕地一度达92万亩。尽管为数不多,又因为干旱缺水,实际能耕种的只有60万亩,30万亩的可耕地却不得不弃耕了。在这种刻骨铭心的放弃背后,我们终于读懂了盛汤国的固执——这是一种揪心的无奈啊!

在沙进人退局面初步得到改善的一些地区,现在面临的困难是:无水可饮,无水可灌,草木枯亡,土地荒漠化趋势正在难以逆转地蔓延着。民勤在前沿啊,它的身后呢?

曾经的民勤

记得,当年,民勤县委宣传部阎部长给我们打了一个比方:“当华北降土、兰州扬沙、北京蒙尘的时候,你都能找到民勤的影子。

症结何在?事实上,答案早就有了。国内外专家在考察民勤绿洲的生态恶化问题时,无不从水资源减少、沙漠化加剧、人口增多这三方面谈起。从民勤几十年的经验来看,大量打井利用地下水显然是饮鸩止渴,引用外来水源也是“远水难解近渴”。

有专家指出,当前切合实际的办法是合理利用现有的河水资源,摸清全地区水利资源;各地水库在每年夏秋洪水期放水,逐步提高绿洲地下水位,恢复天然固沙植被;在绿洲灌区改变落后的灌溉方法,降低生产成本,减少农民负担,利用井水造林育草,种植大量防护林带。

“稳扎稳打、逐步推进,我们相信民勤会摆脱阴影的。”同样是当年的采访中,民勤县政府有关官员这样说。而在我们离开民勤县境的时候,看到在通往民勤的公路旁竖着一块牌子:“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它见证了民勤人的执著和奋斗,今后还将一路见证下去。

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吗?现在,我的回答是:不会。

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

附记:春天,在沙尘暴要来的日子里多帮帮民勤吧

红崖山水库

事实上,在民勤采访,有一个地方必须去,那便是红崖山水库。

红崖山水库被称为沙海明珠,位于河西走廊东北部,石羊河下游,处于腾格里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的包围之中,距民勤县城30公里,是一座沙漠洼地蓄水工程、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

红崖山水库是民勤县唯一的水利调蓄工程,浇灌着全县六十多万亩耕地,支撑着民勤绿洲的生存与发展,是沙乡人民的命脉。

1958年兴修红崖山水库时,曾有过“修”与“不修”的争论。反对兴修水库的一方认为,当地属于干旱区,再大的洪水也不会造成灾害,只会使牧草丰美土地肥沃;即使因水害造成粮食歉收,丰富的牧产品也可以补充。一旦截流,将造成下游缺水,甚至沙化。但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以粮为纲,最终水库还是修起来了。

沙漠中的会战

水库落成后不久,位于民勤县北段的青土湖完全干涸。这是中国历史上面积最大干涸速度最快的大湖。青土湖在三千年前曾是近两万平方公里,几十米深的大湖,至解放初,青土湖还有100多平方公里。红崖山水库的修建,使青土湖的补水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也破坏了当地的地下水系,导致了这一地区的沙漠化,并最终于1957年前后完全干涸沙化。青土湖的干涸使得腾格里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会合,并以每年8-10米的速度向绿洲逼近。

然而,很多事是人为可以改变的。2015年12月18日,红崖山水库,将迎来建库以来最大规模的扩容,以通过扩容增加蓄水量为民勤生态治理提供水资源保障。

民勤人春天青土湖义务压沙

记得,我当年在民勤采访时,一位老奶奶每天都用沙子将饭碗“洗”得明亮,头上掉落的苍苍白发也被她一根根地收集起来,为的是等着以后卖掉换取一点点日用品……现在,青土湖有水了,但我的脑海里仍然飘动了老奶奶的白发,一根根地落下来,在地上汇集成了水的颜色。

还记得去年在内蒙古巴彦淖尔采访时,不知道怎么就说到民勤,当地一位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朋友告诉我,在巴彦淖尔的杭锦后旗有很多的民勤人,他们都是民国时来那里的,在杭锦后旗当年的“沙窝窝”里支个“棚棚”就住了下来。其实,那也算是当年人们“走西口”的一部分内容,虽然,从民勤到巴彦淖尔是朝着东北的方向,但那也是人们逃荒的一部分真实的内容。

民勤人,唱着那首古老的思乡的歌谣,一代代地向外流走,身后是“天下有民勤人,民勤无天下人”,这里面有着多少辛酸的眼泪和悲痛的歌?春天就要来了,让我们在那些有或者没有沙尘暴的日子里,多帮帮民勤,河西走廊的民勤、甘肃的民勤、中国的民勤。那“俗朴风醇,人民勤劳”的民勤!

(本文参考用引用了新华社2017年1月3日有关民勤青土湖的报道,感谢记者王衡、王博)

民勤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