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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沈从文“毁掉”的九妹,精神失常后委身泥瓦匠,48岁活活饿死

2023-07-20 18:53 来源:去可网 点击:

被沈从文“毁掉”的九妹,精神失常后委身泥瓦匠,48岁活活饿死

边城才子沈从文的一生,让无数读者扼腕唏嘘。他懂得了道理,写得了爱情,却过不好日子。

他骨子里脆弱敏感、理想主义的书生情怀,不仅伤害了妻子张兆和,让婚姻和爱情渐行渐远,也间接葬送了小妹沈岳萌的幸福,让她从一个聪颖活泼如精灵的女孩,变成了乌宿河滩边身穿白旗袍夹着精装书的女疯子……

湘西凤凰的沈家,有9个孩子,最出名的是老五沈岳焕。1923年,边城凤凰在战火的蹂躏下,山河破碎,已经从军多年的沈岳焕脱下军装,收拾行囊,决定前往北京寻找光明。为表决定,他为自己改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名字——沈从文。

母亲佩服儿子的魄力,拍拍老五的肩头,对一旁12岁的小女儿沈岳萌说:“你五哥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你要听他的话。”

沈岳萌便是沈从文的九妹。在沈家夫妇的膝下九子中,后来只有五个长大成人,沈岳萌又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她漂亮聪颖,乖巧听话,从小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

自从与五哥一别,沈岳萌一直跟着家人在鄂西边境一带颠沛流离。沈从文再次见到她,已是四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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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在动荡的时局中,沈岳萌随母赴京投奔沈从文。这一年沈岳萌16岁,出落得亭亭玉立,那清逸俊秀的眉眼口鼻,让沈从文仿佛看到了年少时期的另一个自己,亲切欢喜不已。

大抵也是从这一刻起,沈从文有意将妹子培养成第二个文化女神林徽因。彼时出身乡下的沈从文刚刚在京城混出点名堂,深谙教育的重要性。

他最早想进入燕京大学的国文班,但是因为只有小学学历,加上经济拮据,只获得了一个北大旁听生的资格。

后来沈从文夜以继日地勤学苦读,仅用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在《晨报》《语丝》等知名刊物上发表了文章,虽说有了点名气,但是这份不稳定的工作却不足以让他在偌大的北京城供养一家三口。

为了赚到更多的钱,也为了更好地培养妹子,1928年,沈从文又带着母亲和小妹辗转上海工作。

那段时间,他白天和胡也频、丁玲等人筹办杂志,晚上一边通宵伏案笔耕,一边监督妹妹读书。

沈岳萌从小能说会道,记忆力出众,“三五岁就能同哥哥们一起背书斗嘴”,按理说和沈从文一样,也是块学文的好料子。但是一心想让妹子效仿林徽因的沈从文却为她选择了一门法语专业,听起来高大上,却有点华而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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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沈岳萌先前没有读过书,母语底子很差,想要学习外语难如登天。况且按照沈家的经济条件,也不可能送沈岳萌出国深造。但是感性的沈从文不曾认真分析这些,他专门聘请了一个大学法语四年级的学生为妹妹单独授课。

同时,他开始存钱,告诉妹妹只要认真学习,自己将来一定送她去法国。本就身体有疾的沈母洞悉了这一切后,不愿拖儿累女,找了个借口便回了湘西老家。母亲走后,身在异乡的沈岳萌对哥哥更加依赖,事事都以哥哥的主意为准。

从1929年到1930年,沈从文先后在上海公学和青岛大学执教,而沈岳萌作为教职工家属,也可以享受插班借读的特殊待遇。可是方向错了,任凭如何努力也是徒劳。

沈岳萌自从学习法语以来,自感十分吃力,却不敢告诉哥哥实话,只能拼了命去背诵。她独自躲在小房间里捧着字典看《堂吉诃德》,看不懂也逼迫自己硬看。因为她深信母亲所说,要听五哥的话,也深信沈从文告诉她的,将来要送她去法国,她会成为林徽因那样的才女。

只是哥哥不曾告诉她,林徽因出身名门,五岁启蒙,八岁上学,中学毕业后就游历了欧洲,这样的经历任是沈岳萌如何天资聪颖,也望尘莫及的。

加上这一时期的沈从文正陷入对张兆和的热恋难以自拔,也无暇顾及对妹妹的教育是否合理。文学道路上的一帆风顺倒是增添了他作为一家之主的自信。

一来二去,几年时间下来,沈岳萌在学问上无所提升,却沾染了一身文艺青年的通病——脆弱、感性且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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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9月,32岁的沈从文在苦追女神多时后,终于与24岁的张兆和终成眷属,并在同年与杨振声合编了《大公报·文艺副刊》,可谓爱情事业双丰收,人生得意,而同样到了婚嫁年龄的九妹却让沈从文有点伤脑筋。

在婚姻这件事上,已经长大的九妹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再像学业上那般,唯哥哥马首是瞻。

沈从文夫妇曾给沈岳萌介绍过一个不错的对象——在燕京大学心理系任教的夏云。谁知沈岳萌因深受欧美文学影响,对爱情期待很高。当夏云向她求婚时,她断然拒绝了。用张兆和的话说,她是“心太高”,所以这桩情事后来不了了之。

直到1934年,一个叫刘祖春的青年走进了沈家客厅,带来了沈岳萌的爱情,也造就了她后半生挥之不去的情感阴影。

刘祖春也是湖南凤凰人,与沈岳萌年龄相仿,早年怀才不遇,后来在沈家大哥沈岳霖和沈从文的慷慨帮助下,终于圆梦北大,成为日后的名作家,只是他与沈岳萌有缘无分。

刘祖春与沈岳萌初见就互有好感,对彼此几乎一见倾心。那时刘祖春每周末都会去沈家拜访、长谈,日子久了,沈岳萌也要求加入,偶尔也发表自己的见解。沈从文夫妇心知肚明,也有意撮合两个年轻人,给他们制造单独谈话的机会。

一段朦胧而美好的爱情就在这段时光中铺陈渗透开来,渲染了九妹最好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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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1937年,刘祖春北大毕业。只是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纯粹的文学青年。全面抗战爆发后,家国离乱,作为一个接受过先进教育的爱国青年,性情刚毅的刘祖春毅然决心投笔从戎。

临行前,他找到了沈岳萌,表白了自己想要去山西参加抗日队伍的决心。这是一种何其悲壮的英雄主义。可是对于陷入热恋的少女沈岳萌而言,她的第一反应是,爱人去哪里她就要到哪里去,于是她昂首告诉刘祖春:“我什么都不怕,到哪里去都不怕。”

这个回答,让刘祖春大为震撼,他为九姑娘的情深义重感动不已。不过同时,他清醒地意识到,干革命者都要随时做好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像沈岳萌这种天真单纯的姑娘其实并没有和自己一样坚定的革命理想,为了爱情去冒险是全无必要的。

加上两人当时还未订婚,刘祖春认为自己没有权力,也没有勇气带着这样一个小姑娘一起干革命。

误会就这样产生了。任凭刘祖春如何解释,骨子里是个小女人的沈岳萌都无法理解这种宏大的家国情怀,她始终认为“刘祖春爱革命胜过爱自己”,而紧张的时局却容不得刘祖春在儿女情长上再有羁绊。

1937年7月27日,刘祖春在赶往沈家在向张兆和借了20元路费后便匆匆离去。他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感情,终究没有去和沈岳萌道别,就为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仓促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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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沈从文南下昆明,在西南联大中文系任教。那段时间,刚刚失恋的沈岳萌状况很糟,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沈从文便将她安排到了西南联大图书馆工作。一来是让她有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二来也是希望小妹能多与外界接触,早日走出情伤。

可是从小被众星捧月呵护长大的沈岳萌哪里受过这种挫折,精神脆弱的她,仅仅经过这一次失恋便万念俱灰,从此不再相信爱情。

生活中的沈岳萌本就没有什么事业心。爱情失意后,她更是自暴自弃,不再苦学外语,也视图书馆里的万卷书籍为无物。工作之余,她只是吃斋念佛,行尸走肉般寻找一种活下去的精神寄托。

宗教的熏陶让沈岳萌获得了心灵上短暂的宁静与安详,可是命运转眼就和她开了个玩笑。

战火很快蔓延到了昆明,沈岳萌工作所在的西南联大图书馆也遭到了敌机的狂轰滥炸。在震天的炮火中,沈岳萌和同事们一起抢救书籍,忙里忙外。可待到警报解除,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却发现房间早被人趁乱洗劫一空。

爱情没有了,唯一赖以生存的“面包”也被抢走了,在这种精神的二度刺激下,沈岳萌打不开心结,竟从此疯了。

在那之后,沈岳萌在图书馆的工作不保,沈家有两个小孩要照顾不说,现在又多了一个病人。加上沈从文生活中本来就有不务实的短板,经常无规划地乱花钱,这让张兆和对他的怨言越来越多,常指责他“打肿了脸充胖子”“不是绅士而冒充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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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没有培养成才,妻子又满腹怨言,这些无一不刺激着沈从文作为文人骄傲而敏感的心。他本可以将九妹送到其他兄弟那里生活,以解燃眉之急,可是好面子的沈从文在关键时刻到底还是拉不下脸面。

直到有一次,在外参军的六弟沈荃来昆明看望他和小妹,却发现昔日灵动稚气的九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神情涣散、目光呆滞的陌生人。这让沈荃难以接受,他一度情绪失控,拔枪就要和沈从文拼命。

也是在六弟的压力之下,沈从文这才硬着头皮写信给大哥沈岳霖,求他将小妹带回沅陵县城照顾。但是九妹疯疯癫癫的毛病却不见好转。

她每天无所事事,作息紊乱,情绪好的时候会心血来潮给村里的孩子教外语,然后忽然犯病了就失踪好几天。沈岳霖没有办法,只能把她锁在屋里。

在这种终年的寂寞中,九妹阴差阳错,认识了一个叫莫仕进的泥瓦匠。那天他到沈家捡瓦。当揭开偏屋上的瓦片时,偶然发现下面坐着一名女子。莫仕进心生好奇,就和九妹攀谈了起来,两人因此熟络。

后来工期结束了,莫仕进领了工钱准备和九妹道别,谁知她竟从窗口一跃而下,要和这个泥瓦匠私奔。

也许在思维的混沌中,九妹把仅有数面之缘的莫仕进当做了初恋情人刘祖春,于是和他迅速产生了“爱情”,甚至奋不顾身地要去追逐“情郎”。而莫仕进作为一个出身贫苦的单身汉,自然不会拒绝这样一个送上门的女子和他相依为命过日子。

他也不和沈家的人商量,就将沈岳萌带回了自己所在的乌宿村的家里。1947年,36岁的沈岳萌为丈夫生下一名男婴,取名莫自来。

据说有了孩子的九妹变得开朗许多,她开始和人说话,有时还会教村子里的小孩唱歌跳舞。只是每到日落时分,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酉水边发呆。

沈家兄弟找到九妹的时候,无限伤感,大家发现她才不惑之年就已经发如雪鬓如霜,皱纹挂满了脸庞,俨然是被生活摧残的模样。

更让人无奈的是,尽管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可是由于沈家兄弟们在历史洪流中一个个都受到了冲击,也无力给她更好的生活。

沈岳萌作为一个家庭妇女,虽然能在这种历史大背景下幸免于难,但由于缺乏自食其力的生活能力,从不参加社会劳动的她只能吃野菜度日,最终在1959年的大饥荒中悲惨离世,埋骨于乌宿河滩的荒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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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曾经在乌宿河滩边看到过一个穿着白旗袍很像小妹的女人,好像胳膊下还夹着两本精装的外文书……后来这个故事口口相传,便成了沈岳萌用她不幸、不甘而戏剧的48年人生写下的血泪剧本。

纵观沈岳萌这一生,除了沈从文,其实没有人把她当做“林徽因第二”。更讽刺的是,沈岳萌毕生唯一留下的一篇文章《我的二哥》还是沈从文代笔的。

沈从文想把沈岳萌培养成林徽因的初心是好的,每一个哥哥都希望自己的妹子爱情事业双丰收,获得人生的完满。遗憾的是,沈从文唯独忘记在自己写就的浪漫主义教材中加入人活于世最基本的能力,那便是坚韧、理性与务实。